在政治现实与意识形态的茫茫大海中,各种利益和思潮如潮水般涌动。左右对立/自由派与保守派对峙的政治光谱过于陈旧,带着冷战残余的腐朽气味。就真实的人而言,政治人物在面对不同政策不同环境不同对象不同时间的时候,往往表现出超高的复杂度。所以旧有的政治光谱就跟僵化的政党政治一样,往往是强行划分,且最后并没有什么卵用。在大量使用AI拆解出近不包括任何意识形态具体描述、只涉及实际具体政策的近百个参数后,我们得到了一张新的聚类政治光谱,并且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现象:
西方政治核心圈层(右侧圆圈)主要由当前美国民主党派核心人物以及西方主要国家政治领袖构成,这其中包括了Joe Biden, Obama, Pelosi和Clinton夫妇,也包括了法国总统Macron、德国前总理Mercel以及日本前首相Abe;巧合的是这个圆圈的核心刚好是央行代表Powell/金融巨头代表Larry Flink/科技巨头代表Mark Zuckerberg、Elon Musk和Bill Gates。这种巧合让人不禁令人想起“为什么陨石总是刚好落在坑里”的经典老梗。现实是,大企业致密的利益在哪,哪里就是核心;当致密的利益高速旋转,就创造了引力,从而确保政治人物运行在稳定的轨道上;而政治人物则为大企业保驾护航,以助大企业福祉绵长。
然而,这种引力对更广泛的社会和普通民众的影响却十分矛盾。企业利益和政治利益不等同于公民利益和社会利益,在有些时候四者齐头并进,然而前两者的紧密结合也时常导致收入差距扩大,并随之带来严重的两极分化。图中在社交媒体上最火的政治人物之二Trump和AOC处在资本世界的两端,一个在最下,另一个在最上。这是陨石落在坑里故事的续集,他们政治观念的撕裂揭示了美国政治的一个真相:随着中心施加其力量牢牢把控既得利益,边缘为了争取利益必须也必然走向极端。
由西方核心圈向左下,紧邻的就是非西方核心阵营,与很多刻板印象不同,两个核心圈在世界历史的政治光谱上离得相当接近。中国主席习近平与前日本首相Abe仅在咫尺之遥,几乎紧贴西方核心圈边缘,甚至较西方世界铁杆盟友以色列总理Netanyahu和新合作伙伴印度总理Modi更为接近。俄罗斯总统Putin、沙特王储MBS在政治光谱图上相对更远,但是乌克兰泽林斯基也同样如此。就这几位世界领导人在图上散点的位置而言,无法简单区分传统意义上的所谓西方价值的盟友和敌人,这也是西方主流媒体的传统二元叙事显得愈发苍白的原因。
此外,我们不要忘记陨石为何在坑里:当今世界大型跨国企业和全球供应链在世界各地织就绵密的利益网络,精英阶层愈发同化,各国在全球化的世界里有着更多共同利益。利益的重力再次凸显另一种普世价值,这些利益既牵引西方领导人,也同样作用于非西方阵营。
当我们说左右殊途同归的时候,让我们将这张图横过来,再加上些有趣的比喻。高速飞行的核心团体利益如同穿越太空的致密物质,而民意则如同地球的大气,当核心团体利益与大气摩擦,陨石边缘会气化,随着越发深入而大气越来越稠密,摩擦高温会燃烧出极端自由主义(无论是左派的社会自由主义也即社会民主主义、右派的经典自由主义还是新多元化自由主义)的耀眼尾焰。有时这些利益被民意消磨如同流星消失在天际,有时他们可以在社会现实的大地上平稳降落。然而,如果这颗陨石未能与社会现实相互妥协,而是发生了剧烈的撞击,其结果往往是留下一个巨大的陨石坑——无论带着极左还是极右的烙印,都可能产生深远而严重的社会影响。这样的撞击创造了意识形态极端化的深渊,也往往导致核心利益和社会利益的共同耗损。
此外还有一些颇有意思的散点:
孔夫子和林肯总统出现在图中左下部分,盖因为他们属于历史人物,在很多现代才有的政治维度(例如LGBT、核武和环保政策)方面较为欠缺,不过比他们更加**“古代”的角落**里仍然不乏现代人物,例如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和网络红人Andrew Tate,当然我们要意识到很多言论乃是利益分裂的产物而非原因。
就政策而言,左右确实有一条隐秘的界限,图中美国政客全部落在上下贯穿的白线右侧,除了美国政治体系里少数明确向左行驶的掌舵人—罗斯福总统。美国左派教父、波普尔“开放社会”的坚定推广者索罗斯,也许在意识形态光谱常常被划分到左派进步自由主义,然而在本图中,就其实际政治操作而言,更像偏极端版(主要由于其资助颠覆的政治手段)的美国总统卡特(卡特作为老好人在几乎大部分参数都得到了较为中立的得分,因而处在图里的中央部分)。即使是高举革命和民主社会主义大旗的Bernie Sanders在光谱中也仍处偏右,因为在美国两党为主且长期打压左翼的选举政治现实中,与社会主义挂钩意味着丧失大量选票,这也从侧面印证了美国资本主义内核非常坚固。当然美国左派的话语权也随着社会矛盾激化开始增加,尤其吸引力了一批青年群体,比如AOC一只脚就已经站在这条中立白线之上。
最后图中沙特王储MBS和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的高度重合并非巧合,同样的君主制背景,同样的强硬改革手腕,同样的强调经济发展,同样的富有争议,当然维多利亚女王的成就已经盖棺定论,沙特未来的发展还需要时间验证。政治光谱的某些特质不仅超越文化界限,也可以跨越时空,狭隘意识形态特别是二元对立的观点不应该作为衡量的绝对标准。
这张图不仅是一个改良版的政治光谱,它提醒我们,在跨越国别朝代的宏大政治舞台上,定义一个角色的,并非简单非黑即白的意识形态,也不是在某项议题上的站位,而是他们在权力和利益的浩瀚宇宙中受谁吸引围绕什么转动,因为当陨石总在坑里的时候,认真解释为什么的人才是傻瓜。